遇見一隻青蛙
颱風來襲,疾風暴雨終日不息。大多數人被迫待在室內,我也不例外。連日來綿延不絕的陰雨,終於在下午停歇。天邊露出一道柔美的彩虹,領我走出戶外呼吸雨後清新的空氣。
到處仍是凌亂不堪的景象,閃閃躲躲走在路上,好不容易走到公園,決定在池塘前的板凳坐下來。心想這是最空曠安全的地方,也擁有欣賞彩虹的最佳視野。
雨後的池塘,荷葉被吹得殘破不堪,荷花顯得垂頭喪氣,原來翠綠有序的浮萍,也四處散落在池塘邊緣。這一片雜亂無章的景象,看得我心緒如麻,身在美好的大自然,仍有許多疑惑不斷在腦海中盤旋。
「噗通!」正當想得入神時,一個聲響打斷我的思緒,是一隻青蛙掉落水裡的聲音。一直望著遠方的池塘,沒留意腳邊有一個鐵鍋,裡面只有半鍋水,可能是人們到公園野餐忘了帶走的鍋子,也可能是颱風將它從別處吹來,這隻青蛙不小心跳進裡面。
空無一人的公園裡,難得遇見一個同伴,讓我覺 得有了些許生氣。雖不知道他的來歷,也不確定他的動向,卻在我心裡燃起一絲喜悅。他一直不停地忙碌著,不曾抬頭看我一眼。鐵鍋裡除了雨水,還夾帶一些小石 頭、葉片和樹枝,我察覺這隻青蛙竟然設法移動這些殘留的東西,試圖跳出鐵鍋,重回自由的天空。
看了好一段時間,不曉得基於什麼理由,我並沒有出手幫他,只是靜靜看著一切事情發生。有根樹枝已經架在鍋緣,他用後腿將葉片往樹枝方向奮力一踢。當葉片碰到樹枝時,他趕緊跳上葉片,但由於身體過重,不一會兒就沈入水裡。
天空突然飄起細雨,點點灑落池塘,劃開平靜的水面,恰如崎嶇不平的人生道路,總有荊棘蒺藜等待通過。怎可期待荷花總是燦爛綻放?浮萍又豈會永遠優雅飄浮水面?
我任憑雨水打在臉上,陪伴這個偶然相遇的小夥伴。他持續努力跳躍,卻多次跌落水中,最後跳到一塊較高的石頭上喘息。他抬頭望著我,我讀出他失落的眼神,彼此似乎懂得對方的心情。一籌莫展的青蛙,索性尋找鍋裡可吞食的昆蟲,然後仰望天空享受休息片刻的幸福。
清涼的雨水逐漸沖刷堆積心頭的泥濘,一陣輕風拂過臉龐,吹走躲藏已久的陰霾,期盼不要再有狂風驟雨。不知過了多久,風雨瞬間加大,心想該是回家的時候,但不忍離開這個新朋友。
正當盤算乾脆連鍋將青蛙帶走時,發現鍋內飄來好幾片樹葉,有大有小。 我看見他輕盈地跳上最大的葉片,接著迅速一躍離開鍋子,剎那間不禁脫口說出:「兄弟!漂亮!」他像跳水選手一般在空中翻了個俐落的筋斗。
青蛙跳躍落地後,轉身看我一會兒才離開。望著他逐漸消失的身影,雖然不想道別,但仍帶著祝福恭喜他重返自由。
一路上,我像青蛙一樣,連跑帶跳,回家。
—慕也—





